忠心的女人
劉健威
人情味
2010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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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同業商會的酒會上，石儀和方宇相遇了，他們曾在一家中外合資公司一起工作過，石儀是受薪董事，管決策而不涉行政，而方宇是公司的副經理。
三年前方宇被公司辭退了，他們就沒見過面。在北京工作時，因為大家都是香港人，所以往來比較多。「酒會散了到酒吧喝一杯好嗎？」方宇跟石儀說，石儀答應了。
在酒吧坐下來，不出石儀所料，方宇好像想把長期憋在肚子裏的氣都吐出來：「唉，我『死』得真冤枉！我祇不過發現李妮主管的採購部有問題——許多原材料的入貨價都比市面高，向公司匯報，哪知被李妮反咬一口，說我追求她不遂，去冤枉她；公司不問原由，就把我炒了。這女人太忘本，當初進公司，是由我培訓她的，我見她有上進心，便安排她在不同的部門工作，好了解公司的整體運作，想不到被她誣陷了。我要上她還不易——五年前她初進公司，為了討好我，一天晚上消夜後，她也不知真醉還是假醉，在的士上倒在我身上，說不想回家。但我的原則是好馬不吃窩邊草，更不要搞人家的老婆，所以還是把她送回家去了。」他一口氣的說下去。
石儀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這次可算你倒霉了，我在商場好幾十年，還沒遇過這麼厲害的女人。在決定辭退你的會議上，我也替你不值，因為英方董事布朗先生和中方董事胡總都祇聽李妮的一面之辭，對你很不公道。你離開後，李妮跟丈夫離了婚，馬上升職了，被調到英國的總公司工作。很快，我知道你的『死因』了——一次，布朗先生經過香港，要我帶他到珠寶公司買禮物送給妻子，結果他買了對名貴的鑽石耳墜子；過了兩個月，我到倫敦總公司開會，見到李妮，她在英國生活久了，見了我過來親親臉龐，那耳墜子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們的關係還不明白嗎？
一個人可能沒法把你弄死，但還有第二個啊！回到北京，一天晚上和胡總吃完晚飯到卡拉 OK去，他酒喝了不少，大家身邊都攬了個女人，他更無所不說。他說：『我在英國人那裏安插了個你們香港人說的『無間道』哩——李妮是我的人，她把英方的想法和策略都向我匯報。你知道她為甚麼會對我那麼忠心嗎？女人還不易搞，把她弄上床就成了。她還說因為我，跟丈夫離了婚，哈哈。』我聽得口呆目瞪，但能夠怎麼回答他呢？難道我告訴她，布朗先生也跟李妮有一手，她跟布朗先生說的話，和對胡總說的，可能是一模一樣，好像說，為了對方和丈夫離婚；她也可能向布朗先生匯報中方的想法和策略……。
這種女人祇會忠於自己，不會忠於任何人。我沒把真相告訴胡總或布朗先生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那是很私人的事，我起碼沒抓到李妮任何把柄——她在公司有甚麼瀆職行為。這女人厲害的是——她也曾有意無意的用她的肢體語言和眼神挑逗過我，也許祇是引起我對她有男女方面的遐想，當然我也像你，不吃這一套。在倫敦的時候，有一天她請我吃晚飯，大家談得好好的，氣氛也融洽，哪知她帶着笑，好像很不經意的說：『你知道嗎？我會是一個最好的朋友，卻可以是最壞的敵人。也許女人小器一點，別人對我不起，我不會放過他……。』
這叫我心頭一寒。之前，她不斷向我炫耀在總公司日漸增加的影響力。她請我吃晚飯，可能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
更叫你想像不到的事在後頭——有一段時間，布朗先生跟我說，英國總公司一位女董事蒂斯女士跟李妮好像合不來，時常有衝突；那位蒂斯小姐是同性戀者，和另一位女士同居在一起，她不喜歡李妮太『進取』（ aggressive），做事不擇手段。哪知過了不久，兩個人的矛盾不知怎的都消融了，成了要好的朋友；蒂斯跟她的女伴分了手。
李妮升上亞太區採購部的主管。但她做了年多就辭職了。不知哪來本錢，開了自己的公司，現在還成了我們公司的競爭對手。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她竟然和離了婚的丈夫復合。
這麼一個女人，肉體靈魂全都可以出賣，你栽在她手上還有話說嗎？」石儀苦澀的笑起來。
方宇聽罷也深深的嘆了口氣：「唉，真的沒話好說，胡總和布朗先生都比我聰明，但到頭來，是李妮忠於他們，還是他們忠於李妮？」也苦澀的笑了。
laukinwai@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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