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日

【轉】九把刀︰愛情蹺蹺板 ﹝二﹞

2010年3月1日



【轉】九把刀︰愛情蹺蹺板 ﹝二﹞

2.

痛死人啦!

檢視著我可憐的手掌,因為剛剛與地面的摩擦而破皮,絲絲翻開扭曲的細皮,滲出點點的血絲。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天殺的男人!

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走路根本不看路,連我擋在他面前,都渾然不覺,還硬生生地將我撞倒在地。虧他還有臉說什麼自己是好心的呂洞賓!他敢說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你的手還好吧?」他問著。

正想告訴他,只要他離我遠一點我就會比已經升天的戴安娜王妃還要快樂時,一截布吸引了我的目光。

相當面熟的布料,非常眼熟的形狀,照我判斷,那一截布原來似乎是一隻袖子,無法確定的原因是,那個天殺的男人正在折疊那塊布。

「請問那是什麼?」我狐疑地看著他的手中物。

「呃……」他尷尬地笑著。

怪怪,一股寒意通常不是都由心底升起嗎?怎麼寒冷的感覺會從我的左手直通心臟哩?

突然腦海裡依稀浮現出一幅景象:一截袖子在與襯衫本體做著拉鋸戰。袖子叫嚷著要脫離襯衫,卻忘了離開襯衫的袖子將是一無是處;而襯衫卻不願放手,只顧著拼命挽回,殊不知道即使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兩者互相往反方向前進的結果,便是決裂。

是的,決裂,兩者相交之處,縫線拉扯著布料,緊繃,斷裂,分離,一絲一絲的纖維在鋸齒狀分裂處,爭相冒出頭來,就如那向著陽光的太陽花般,迎著清晨的微風亂顫。似是而非的畫面,我甚至無法確定它是否真的發生過。

低頭看看我的左手,光溜溜。

我慘叫出聲,「啊--」

倏地一隻大手朝我的臉伸了過來。

那個天殺的、該死的男人竟然拿他的臭手摀住我的嘴!

我一掌拍開他的手,順道抹了抹嘴,瞪著他:「你想要做什麼?!」

「大清早地,不要亂叫,我怕妳被告妨礙安寧。」他邊皺著眉頭,邊誠懇萬分地解釋,臉上盡是不贊同的表情。 「謝謝你喔!」我沒好氣地,「不過請容許我以尖叫發洩我的怒氣。啊--」

這回我叫得更大聲了,不過我很識相地在他還沒二度攻擊我時就停止製造噪音這項重大工程了。

他尷尬地放下舉在半空中的手,陪笑著:「一大早,妳還這麼有精神,聲音宏亮,真是不錯。」

「麻煩把我的袖子還我,謝謝。」我不搭理他,只伸出我的左手。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將綁在腰際的薄外套解了下來,連同袖子交給我:「實在很對不住,弄壞了妳的襯衫,這件外套可說是全新的,請妳笑納。」

我不客氣地接過來,不是我挑剔,但那件摸起來像PVC材質的外套,還真是醜陋,顏色近乎路上隨處可見的藍色雨衣,也不知是在哪一家路比達買的。

Emporio Armani。

好吧!鼎鼎大名的亞曼尼大師也會有眼睛被蛤仔肉遮蔽的一天。

設計師不死,只是創作力凋零。這麼說來,凡賽斯死得早卻也是死得真好啊,免得要面臨創作力枯竭的那一天

眼前這個男人叨叨絮絮地,功力簡直可媲美卜學亮了,我則是左耳進右耳出,對他的碎碎念充耳不聞。這個怪人,長得人模人樣的,可是沒事淨在這邊跟我瞎扯,真是讓我怒從中來,難道他沒有別的事好做了嗎?說完,沒等他回話,我便落跑了。

跑了一陣子,我才停下腳步,回頭觀望一番,那傢伙沒跟來,很好,很上道。

推開麥當勞的大門,我決定點份早餐,在此消磨一整個早上。

他的口氣雖然不佳,不過我想任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情不自禁地嘮叨幾聲吧,我自知好歹他也算救了我一命,不該對他如此差勁,但是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突然上湧的脾氣。因為在我從樓上掉下來壓垮他的那一瞬間,他罵了一句話,踩到我地雷:「哪有人跳樓還臨時反悔的,要找死也不要找到我的頭上嘛!」

我想任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情不自禁地詛咒吧,但是我著實無法忍耐。

曾經有個溫柔的大姊姊住在我隔壁。

數年來,我沒有搬家,她家也沒有搬。然而會說曾經,是因為逝者已矣。

小時候她總是特別照顧我,讓當時幼小的我感到很快樂。

她就像是我親姊姊那樣天經地義地疼我,大概也會在我出嫁的時候為我流下感到幸福且欣慰的眼淚。隨著我年紀漸增,我漸漸長高長大長知識,逐漸能平視她的眼睛,那雙散發著單純澄澈的光彩,沒有遠憂亦無近慮的世界。

媽媽說,姊姊是喜憨兒,有輕微的智障,光長年紀不長腦袋。

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大姊姊,她總是那樣溫柔地,嘴角總是淺淺地笑著,光看她的微笑便能讓人感覺溫暖。

然而,小學六年級的某一天,我回家時,巷口擠滿了穿著藍黑色制服的警員、全身雪白抬著擔架的護理人員、層層圍視的人群,與那壓住鼎沸人聲、裂人心肺的哭叫聲。

天使走了,她展開雙翅飛走了。她涕淚縱橫的母親喃喃道。

她該受的苦受完了,該要的債也要光了,回去,是福氣,總比到時兩老離世,她一人獨留在人間受苦要來得好上百倍。她強自忍住哀傷的父親安慰著老伴,夕陽耀眼卻不刺人的光芒映著他鬢角的白絲盈然閃爍,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我隨便抓了一個圍觀的群眾問,才知道,她從三樓跳了下來。

是自殺嘛?我不相信,我寧可假設她是為了要嘗試自由地在空中飛翔,才不幸身亡的。

我彷彿看見一絲絲冷冬獨有因熱氣而形成的白霧,煙煙裊裊地盤繞著她的雙親,繼而迴旋向上。她不能飛翔嗎?但是,她的確飛走了,一屢幽魂。

難過歸難過,日子還是得繼續。

人終是薄情的動物。一坯土,一束馨香,一個遠離的人在我們的記憶中所佔據的位置,久了,就會被其他事物所取代。春去秋來,我也逐漸淡忘,直到今天,因為我要從陽台逃家,才又再次想起她。

相異的原因,類似的行為,大大不同的結果。

我並不想飛翔,而是要逃離。因為遠離這裡,正是我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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